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賀氏比老夫人小了好幾歲,且她身體一向硬朗,哪怕沈觀山變成這樣,她也能吃能睡,絲毫沒有什么影響。

如今她去的突然,實在叫人震驚。

就連老夫人都被驚到了,賀氏壯的跟頭牛似的,從不見她什么病痛,這人說死就死了,想到這里她不免有些害怕。

憑她這副殘軀病體,又還能拖上幾日?

她若是去了,誰來護著她的瑤兒,難道指望沈鶴亭那個忘恩負義的嗎?她還活著,他就敢叫謝文瀾瑤兒送到庵堂里,等她不在了,他怕是都敢做主叫謝文瀾休了瑤兒。

老夫人越想越是害怕,她忍不住想起沈青瑤前幾日的話來。

若是能換一個聽話又孝順的人,來繼承侯府就好了……

如今賀氏去了,換個角度來想,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!

聽聞這個消息后,沈青瑤忍不住笑出聲來,她就知道,沈留白是個能豁出去的,也是個能成事的人。

果然如此,瞧瞧,這件事他不就做得很好,要知道她不過隨口提了一句,他不就狠下這個心腸來,除了母親的后顧之憂。

她輕輕撫額,叫人給老夫人準備好藥,起身去了秋白院,她看得清楚,就母親現在這個身體狀態,怕是拖不了多久。

所以,她必須早做打算。

“哎呦……我的藥呢?快叫人給我拿藥來。”這才幾日,老夫人就對那些藥產生了依賴性,她根本不顧太醫的囑咐,只要身上一疼就要服藥,起初她身邊的那些婆子還會勸上幾句,自從被沈青瑤罰了之后,她們便不在勸阻老夫人。

“母親,藥來了,快服藥吧!”她們剛準備去給老夫人熬藥,沈青瑤就端著藥來了。

“你們都是些廢物,就不知道提前把藥準備著,還是我的瑤兒好!”自從中毒之后,老夫人就變得喜怒無常,稍有不順就責罰身邊伺候的人,她一開口嚇得身邊幾個婆子臉色一白,全都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。

沈青瑤揮手叫她們退下,然后她一臉心疼,親手喂老夫人服藥,“我就知道母親又難受了,快,等服了藥就好了。”

老夫人迫不及待,伸手搶過她手里的藥,也不嫌苦一飲而盡。

沈青瑤眸光微閃,她如何不知這些藥并非什么好東西,母親早上才服過藥,這才半晌,遠不到服藥的時候,可母親想服,她若是阻攔,豈非不孝?

“母親,你怎么又擅自服藥。”老夫人都還沒有放下手里的藥碗,沈鶴亭便大步走進來,見她又在偷偷服藥,他臉色一沉,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樣。

老夫人頓時心生不滿,“我服藥怎么了,礙著你什么事了?連這你也要管。”

她越說越生氣,“我把你養大成人,又苦心教導你成才,不見你孝順我也就罷了,如今我連喝碗藥的權力都沒有了嗎?”

沈鶴亭想要解釋,老夫人立刻背過身去,再不看他一眼,“你給我走,我不想看見你。”

“大姐姐,你也不知道勸著母親點,就由著她這般胡來。”沈鶴亭扭頭看向沈青瑤,臉上不免帶了責怪之意。

“是,二弟,都是我的錯……”沈青瑤慣會做戲,她真是巴不得沈鶴亭責罵她,她低眉順眼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,說著忍不住啜泣起來。

老夫人一聽頓時就炸了,她噌的一下從榻上坐了起來,指著沈鶴亭的鼻子罵道:“誰準你欺負瑤兒的,你立刻給我滾出去。”

沈鶴亭深深看了老夫人一眼,他轉身就走。

他一走。

“母親,你別怪二弟,都是我不好,是我沒有照顧好母親,二弟責罰我也是應該的,你不要這么對二弟,他也是為了母親好才會這樣,等會我就去給二弟道個歉。”沈青瑤眼底藏著笑,老夫人本就憤怒不已,她又添了一把火。

老夫人的怒火當即燒的更旺了,她一把抓住沈青瑤的手,“你去給他道什么歉,他配嗎?我不許你在他面前低三下四的,你聽到沒有,因為他不配。”

沈青瑤欲言又止,“可是,母親,謝家我怕是回不去了,以后總歸得在二弟手下討生活……”

她的話只說到這里。

老夫人眼神一狠,她咬牙切齒道:“誰說的,你無需在他手下討生活,等賀氏的喪儀過后,你把沈留白叫到我面前來。”

“母親,你這是?”沈青瑤故作詫異。

老夫人輕輕拍了拍她的手,“瑤兒,如今我算是明白了,你說的都對,你放心吧!母親不會叫任何人欺負你的,在臨死前,母親定會為你鋪好所有的路,叫你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安穩度日。”

“母親……”沈青瑤感動的說不出話來,她眼底掠過一絲得逞的笑,瞧瞧,親生的就是親生的,是旁人永遠都比不了的。

二房那邊,沈留白正忙著給賀氏治喪。

沈觀山突然把他叫到自己房中,自從被割了以后,他便整日將自己關在房中,其實他派人暗殺過沈追幾次,只是都沒有得逞,整個人顯得越發陰郁,他白凈的臉上一根胡子都沒有,在陰郁之下又覆著一層陰柔,瞧著便叫人覺得不寒而栗。

沈留白剛想問他叫自己來干什么,沈觀山一拳砸在他臉上,“是你害死母親的對不對,你還是人嗎?說,你為什么要這么做?”

沈留白頭偏到一側,他輕輕擦去嘴角的血跡,迎上沈觀山的目光,他冷冷一笑,“不錯,是我做的。”

“你這個畜生!”沈觀山一把揪住他的衣領,掄起拳頭就要打他。

沈留白抓住他的手腕,“大哥就沒有想過,我為什么要做一個畜生嗎?”

“你簡直喪心病狂,今日我便打死你個畜生。”沈觀山怒不可遏,他用力想要甩開沈留白的手。

“若我說,這是我們唯一能改變現狀的機會呢?大哥也不想跟喪家之犬一樣茍且偷生吧!你甘心嗎?甘心就這樣活著,連自己的仇都報不了,甚至連這扇門都不敢跨出去。”

“你這話何意?”沈觀山緩緩松開他。

沈留白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。

沈觀山禁不住后退了兩步,他不可置信看著沈留白,沙啞的嗓音輕顫不止,“你此話可當真?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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